半话半画:k.d.
薛西弗斯之鼠
新春拜年吉利話不能少說,除了恭喜發財十年如一日的陳腔濫調,另外喜用生肖諧音,至少不會覺得那麼無聊,而且還可以賣弄一下語言天分,雖然聽起來大多不倫不類,不過愚昧通常鼠於一番美意。
庚子鼠年必須嘟嘴,親友之間開口閉口,其實活像嚙齒類,大吉大利之後爭相啃咬零食糕點,有如耗子出沒橫行,不幸此時又遭逢病毒感染傳播,看過卡繆(Albert Camus)的小說《瘟疫》(The Plague),大概就明白大事不妙。
卡繆得過諾貝爾文學獎,小說在上個世纪四十年代出版問世,描述一座城市裡發生了一场可怕的鼠疫。雖然故事裡惶恐不安的情節,以及人心善惡的構想,主要是以史為鑒,但是同時也可當預言拜讀。
這個世界每當瘟疫流行,很多人便會想起卡繆的先知先覺,直到一切恢復歌舞升平,又可宣告社會文明獲得勝利,小說裡的警世寓意,則再度掩埋於字裡行間。
《瘟疫》有一句常被引用的對話:对抗瘟疫的唯一方法,就是正直。法語原文是「l'honnêteté」,較近「誠實」之意,中文譯成「正直」,像孔子所講的「人之生也直」,正直而誠實,不正是做人最簡單的道理?
我不懂法文,對翻譯的竅門一知半解,像老鼠在英文裡有rat和mouse之分,除了形體大小,也有觀瞻和意涵的區別。出沒在卡繆小說中的是rat,獐頭鼠目行蹤鬼祟,而迪士尼那隻是mouse,搖頭擺尾可愛逗趣。
英文俗語有「rat race」一說,仿佛籠中之鼠困在滾輪跑動,比喻現代生活毫無意義的周而復始。卡繆有另一篇作品《薛西弗斯的神話》,講述薛西弗斯(Sisyphus)如何觸犯希臘眾神,受到懲罰必須推一粒大石上山,未到山頭必會翻滾下來,永遠重複著徒勞無果的苦力。
存在的本质是荒謬,卡繆身為存在主义大师,當然深信不疑,可是歷史的循环往复,馬克思却說了,第一次是悲劇,再來就是鬧劇(first as tragedy, then as farce)。那些在超市商店互相推挤,搶購白米泡麵,甚至連衛生紙都不放過的場面,熱熱烈烈的果然好不熱鬧。
薛西弗斯和老鼠,悲劇和鬧劇,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