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性
【红酒】
漫长的夜晚中,我与闺蜜坐在酒吧的幽暗角落里。强烈的鼓点、闪烁的灯光,在喧嚷的人群中,我却是感到无比的空虚。眼睛闪烁着泪水,手里举着一杯红酒。所谓失恋就像一杯苦酒,曾经甜美的滋味,转化成了今日的苦涩。少了一个人的陪伴,少了一个人的倾诉,那难忘的夜晚让我深深体会到“借酒消愁”的含义。
【茶】
这一次,我真的爱上了。悠悠的茶香,让我忘却尘世的喧闹。庆幸有它,激活了我的想象力,一首从韩语改编的华语歌曲就诞生了。一口一口慢慢品尝,思绪随着淡淡茶香散发,陶醉在一杯清淡馨香的茶中。这平静舒畅的心境中,仿佛让我感受到一片茶叶,一滴水的淡雅。这首歌曲拿去参赛,因获得了冠军,让我和家人享受了个难忘的免费韩国之旅。
【咖啡】
一杯香浓的咖啡,在我出乎意料之中,让我遇上了我现今的闺蜜。一个悠闲的中午我疲惫地坐在星巴克的角落完成一叠一叠的作业。无意识的安排中,让我与一个同校的朋友相遇。你一言,我一语,我仿佛充了电一样,心情顿时莫名轻松喜悦。有这种惊喜享受,把我原先枯燥乏味的校园生活,七彩斑斓起来。
(饮水自知千般滋味,一瓢总在浓烈与淡涩之间,文字平稳吐露心事,可是叙述少了聚焦和起伏,因此显得有点枯燥,整体议事的成分较多,造成描述的层次不足,不妨加深味蕾的体验,由此稀释出更深邃的情绪。)
假設這不只是
【一扇窗】
直到離開Y鎮的晨早,淺浪一般賢攬過我和我屏住的氣。夜雨盡處公雞清淺地啼出天光,透入薄紗外百葉的窗。記起的是來到Y鎮的那趟長途火車上,我用隨身的外套折疊墊底,為那天的空白寫字。寫不出的字,都暫放車窗。明明一路筆直是叢生的野草樹木,和一片疲憊得隨時塌陷的陰鬱,本簿裡的窗卻是白雲陽光與海。像是基於目的地太遠、陌生的人一定危險,出發前母親的制止和我的不從,都是眼前無以證實的對錯。但畫下的卻也是母親不可及的遠方:生硬的床褥和各有所屬的棉被枕頭。把情慾的界限守得比關係要更分明,終歸兩個剛卸下校服的學生,還未懂得用換氣表達太想被愛,迷蒙蚊紗環抱著的溫冷濕氣於是只能,慢慢消散。
【背光】
Y鎮上向晚的鋅片屋,靜止的吊扇下,瞇著眼她叫我斌仔。賢從後院抱著一籃子衣物進來,說是一年沒有回家的二哥,也不降低聲量。我不想用正確的名姓糾正她。不說話的時候,藤椅上她是坐向門口和日照的靜物,紋路曲折的皮表半明半陰恍如一團皺皺的衣服。那幾日到了這樣的時候,鄰居會提著三層鐵飯盒走進來,大聲地叫她吃飯。吃飽了便是一件平整的衣服,當她站起身走向房門,極度躬駝的每一步都偏離了時光正軌,很慢。那個晨早坐在門邊穿鞋,行李箱在旁,賢在屋外的車裡。「幾時再返嚟?」她問。下年呀,我回過頭大聲。當下以為只要努力成熟,跟賢再相像一點,會再一次被她錯認。卻只能永遠地矗在日照疏離的門邊,永遠地背光而不再踏入。
【貓一般的傷】
那段不愛之旅的盡處,颱風天將我捲回初醒的隆市。元氣大傷像一隻帶傷的貓沿路返家,一身狼狽的傷未及舔舐,昏沉的只想鑽回安全的暗角,補足透支的睡眠。機場快線停抵南湖鎮以前打電話給賢,「你可以來載我嗎?」另一端賢含糊地掛斷了通話。虛脫地跳上副駕,我將鴨舌帽壓得很低,頭斜貼著車窗,想討要的憐惜字字維艱。賢欲醒不醒而我重度晃神,兩個極度想睡的人註定失語。住家樓下,碰上車門前對賢道謝,禮貌中透支了餘下的體力,都是無法開口叫賢上來坐坐的虧欠。對賢來說大概是一場怪夢,載著一隻身無分文的貓,迷迷糊糊地行駛在熟悉的路上。甚至也忘了最後,有沒有向它說再見。
(陌生的天色籠罩在熟悉的人影,文字欲言又止如春光乍洩不洩,微末照在記憶的明暗深淺,關於愛的紛紛揚揚,以及貓的飄飄蕩蕩,仿佛跳針的繾綣在副歌一般迴旋不止的旋律,如此就不需告別,雖然也未必能再相見。)
(你是长颈鹿,我是一望无际的草原。)
点滴甘露
我对生活健康的追求,大概只是早上刷牙晚上冲凉,以及小便后必须洗手,大便后必须用肥皂洗手的程度。但是在瘟疫流行的当下,个人卫生即是公民意识,小我大我其实同病相怜。于是,大家除了乖乖的戴上口罩,随身也会带着一小瓶的搓手液。
随时随地滴几滴在手掌反复搓揉,不需肥皂和清水,液体容易在皮层稀释,蒸发后如若洗涤,甚至还有润肤的作用。搓手液含有乙醇,酒精成分的浓度极高,当然不可当做黄汤下肚,否则真的便是穿肠毒药。
何以解忧,唯有杜康,曹操身处乱世,短歌颂扬的何尝不是时代的气象。《三国演义》有一回叙述华佗为关羽刮骨疗毒,紧凑的故事就弥漫了醺人的酒气。
关羽此前被沾毒的流矢击中,华佗割开右臂深可见骨的皮肉,使刀悉悉摩刮,然后再敷药以线缝合。整个过程仅有寥寥数行,但是却何其惊心动魄,而且将人物的性格侧露无疑,关羽是一面让华佗严阵以待的开刀,一面轻松自若的畅饮。
文字的虚构笔墨俨如小说的春秋笔法,肯定掺了不少酒水,阅读正是一种陶醉在字里行间的乐趣。但是,华佗不知有没有给伤口消毒,或许关公神勇无敌,根本不需多此一举?战场上的杀戮连连,如果无缘遇上神医搭救,又不懂得自行疗毒的无名小卒,想来只能伤重不治而亡。
刀光剑影化成枪林弹雨,战争片也常见这般热血沸腾的场景设计。前线的兵士中弹卧倒,身陷壕沟急需立即止血,于是便灌下几口烈酒,麻痹疼痛的神经之际,也会咬牙切齿的洒在崩裂的伤口。这个消毒动作的示意,似乎毫无医学依据,通常只是要引领观众一起感同身受。
写小说和拍电影,美学才是目标,但是酒精可作医疗之途,早在十九世纪中期已经研究证实,此物的化学特性确能灭菌。不过,从异臭刺鼻的消毒药水,到散发幽香的搓手液,尚有许多繁复的工序,商业使用的普及不过这二十年来的事情。
难怪我小时候也没见过谁用搓手液,这回疫情之初买了一瓶,药妆店门口摆了许多形形色色的牌子,我不假思索挑了绿色瓶盖的老字号滴露,形状仿佛老家神台上观音娘娘手持的瓷瓶,杨枝甘露点滴心头和掌心,消毒消灾,救化众生。
赤裸
瘟疫爆发数月后,各国政府开始实施一系列严格的防护措施防止疫情泛滥。为了有效地防止病毒的散播,对于个人资讯的即时掌控就成了防疫关键。近来在公共场所活动时,动不动就要扫QR码、量体温,甚至有官方App能将我的行踪与健康状况及时上报到政府部门。
有一次不小心忘了扫QR码,竟被一位“安递”厉声斥责,她眼神中充满紧张与鄙夷,仿佛我就是新加坡疫情失控的罪魁祸首一般,实在令人哭笑不得。但在世界第一大国——美国,情况却截然不同。手持长枪,身穿美国国旗T-shirt的美国民众们,在大家东躲西藏避免染疫的紧张时刻,竟大摇大摆地在街头抗议政府的防疫政策。连我也不禁为他们捏一把冷汗,他们不戴口罩时所吸的每一口气,都极有可能摧毁他脆弱的肺部。也许是自由的口号,与愚昧一同冲昏了他们的头脑吧?
但他们所忧虑的事,也确实不是子虚乌有。大型监控、行动限制、市场干预,这些政策的背后,标识的是巨大的政府扩权。法国哲学家福柯就曾用监狱来形容当代社会,社会的结构如同圆形监狱一般(panopticon),政府透过监视、观察、记录来控制人民。不再需要像古代帝皇,用公开处决、武力镇压等手段来控制人民,如今政府只需要躲在电脑银幕背后,记录你的所有资讯细节,透过“隐形的暴力”来管理人民。
我们今天赤裸裸地站在在庞大的统治系统面前,每一个转角都有老大哥的眼睛默默地观察,每一个行动都被精心记录。
疫情期间,你我能接受这种赤裸,但疫情之后,我们是否还能穿上衣裳?
(科技监控的大数据年代,罗衣素服皆无所遁形,虽然关涉隐私的主题,大概是近年最热门的话题,但是从现实的观察和理论的援引,逻辑思路皆有理直气壮的呈现,不过描述遣词尚可更为精确,你我的指称不需时时摆在字里行间。)
距离
以命理来看待,世界之大,我们只是人海茫茫中,78亿当中的一位,所以,即使是匆匆插肩而过的路人,也都是一场缘分。更不用说在我们生命里种下回忆,活在我们脑海里和心里最深处的那些人。
在1967年,美国社会心理学家米尔格伦提出了一个 “六度分离” 理论。他推论,两个陌生人之间,所间隔的人不会超过五个,也就是说,你最多可以通过五个人,去认识一个陌生人。可见,人与人之间的缘分是神奇奥妙,玄妙无穷的。
同时,我们却都在追求一个自我保护的空间。这个空间就好比一个 “气泡” ,为每个人画出一个领域。这个空间的大小也会随着不同的环境而改变。当空间被外人突破,我们会感到非常忐忑,非常别扭。曾经有个实验:在课室里放一排没标记的椅子,让陌生人依次进入课室。前两个进入课室的人,选择了最尾端的座位。第三个人则选择中间的位置。随着人数的增加,才把他们之间的空位给填满。得以看出,没有一个人会主动让陌生人突破自己的 “气泡” 。
对于这个 “气泡” ,霍尔博士划分了四种距离:亲密距离、个人距离、社交距离、公共距离。最远的距离达到3米以上。人类在不同的场合,需要不同的空间,不同的温度。
所以,我们是靠得更近了?还是更加疏远了?
泡泡查理
我一出生就活在泡泡裡,因為很久很久以前,這個世界發生了一場流行性的怪病。對於那次浩劫的來龍去脈,遺留下來的僅是一些碎裂的記憶。爸爸說,以前這些蔓藤叢生的荒原廢墟,其實都是高樓林立的繁華市區。媽媽說,以前大家見面寒暄,都會握握手搭搭肩,甚至還可以抱抱。瘟疫蔓延迅速,發現事態嚴重之際已經太遲了,結果大多遭遇滅絕的命運。懂得用東西包住自己的,僥倖殘存下來,隨著一代又一代的進化,最後我們不止身軀不见了,還長出一層膠狀的外殼,只需彼此輕碰泡泡,就可以進行繁殖。雖然那是消逝已久的時代,但是我常常會懷念起那個沒有泡泡的世界,尤其與泡泡瑪麗在一起時,我多麼希望可以把她攬在懷裡。
无花猓
一直以来,我的背上都有两朵斑驳的花纹。据说它们以后会化成美丽的花苞,在身上盛开出永不凋零的鲜花。这是我们对心上人表达喜爱独有的方式。我喜欢他很久了,久得身上都已经开始冒出枝芽,尽管我已经许久不曾见到他。与我们这些在野区长大的孩子不同,他很小就随着父母移居城里,但我们私下仍保有联系。不久前,我终于等到了他的承诺,说不日将会回来寻我。我满心欢喜,带着一身枝叶繁盛、即将盛开的鲜花,等待着约定之日的来临。
但我没有等到他,等来的是一群手持剪子的高大人类。他们侵入野区,把族里的男女老小都抓了起来,用剪刀残忍地将背上的花朵剪下,一边肆无忌惮地大笑,说着“养颜”“不老”“珍贵的药材”等我听不懂的词语。当我被抓起来时,我终于看见了朝思暮想的他。我再三挣扎,向他发出求救的声音,他却似乎没有认出我来,冷漠地看了我一眼,就转头亲昵地摩挲着一个人类的脸庞。
我放弃了挣扎,看着身边飘落的一地枯叶。我知道,我永远都无法再开出花来了。
(爱情无花不能结果,不过盛开也是等待凋零,故事氤氲着哀婉凄美的气氛,叙述虽然稍有断续之处,不过从人物的造型衍生的情节,突出了一种奇妙而又黯然的感觉,人类残害的环节或许可免,专注述说繁花遗落的感慨,其实已经足矣。)
她的名字叫小倩
老徐睡醒時,小倩已經不見了。昨晚夜雨纏綿,晨早濕冷的陽光照進雜亂的房間,斜斜打在矮凳上的收音機。獨居這麼多年,老徐難得遇上小倩,大概人家傳統保守,所以沒待到天亮。這一切都是這台松下牌,以及張國榮所賜,還虧兒子上回嫌棄說,這種老電器容易短路最好丟了。收音機是老徐結婚時買的,卡帶則是老婆的收藏。那年頭誰不喜歡哥哥,老婆在世還會哼著人生路人間路。年紀越老,往事倒帶的速度越唏噓,上個月老徐連續失眠了幾天,翻開已經塌陷的紙皮箱,終於找到了音容宛在的張國榮。旋律似有若無的迴蕩,胸口仿佛被老樹壓得盤根錯節,疲困的恹恹眨眼之後,小倩便從天花板上浮現,輕飄飄落在老徐身上。白皙而清秀的幽怨模樣,像王祖賢也像老婆,讓老徐忍不住說了我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