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里的生命
【葡萄酒】
我走进这初春的宴会
葡萄的血流进嘴巴里
我的血就解冻了
橡木桶里死亡了一千天的
狄俄倪索斯
复活在 郁金香的怀里
杯中冬天残留的涩味
顷刻被阳光融化了
留下的甜美 是酒神的呼吸
不息地鼓荡着灵魂的风箱
吐出忧郁的灰烬
煅烧出一个个新的人
欢聚在 春天的裙摆里
【亚力酒】
我离你近了
肌肤上的汗珠
无色剔透的是亚力酒
在炉火里舞出曼妙的影
我要饮尽这屋子里的所有
如发现绿洲的狮子
每一滴 都舔舐干净
你的眼里也有亚力酒
燃烧我心肝的清泉
冲激地我世界颠倒
我知道你的身体里还有 亚力酒
羚羊被狮子扑到
我会尽情地啜饮
如魔鬼啜饮我 这杯的欲望
【啤酒】
我坐在酒杯沿的岸上
细腻的泡沫里
浮荡着烟台山灯塔 熹微的光
照得海水金黄
翻腾着 古老的气泡
是蓬莱阁间的云雾
托起我的身体回乡
我喝下这大麦与啤酒花的诗
身体里就蹦出个诗人
在孕育这粮食的土地上 奔跑
顶着满脸的酒沫
栽倒在一片丰收的颜色里
【金汤力】
我头顶上长出一颗
酸涩的柠檬树
吸收尽白昼的光和热 果实
坠落入苦如奎宁的深海
那里杜松子正在做梦
我是这海里的一座岛
清醒是我与常人的海里
灵魂在水里无声沸腾后
冷凝成岩石的躯壳
和岛上冥想的石像
在傍晚六点的粉霞中
仰躺
(诗人忧郁的肝/是酒的/橡木桶。谁能解忧唯有杜康和诗,书写是一种与现实比拼酒量的清醒,看看谁先倒下去,季节自然嬗替而情感随缘潜移,每一种酒喝下去,仿佛皆能吐露一番壮阔的豪语,出入典籍酿造气魄,格局用心的想象虽然专一,可是挹注用情的血肉若无寄托,酒精的纯度纵然不低,可惜却不醉人。)
在下雨的凌晨醒来
【梦】
在下雨的凌晨醒来
嘴里残留着
梦的余味
像含过薄薄的银白的生铁
一个梦 失落在雨夜
在梦里我或许是凯撒
夸父 皮鞋 或一双忘记如何握笔的手
有什么被遗漏了 一定
寂静在空气中振动
但所遗忘的
已归还给了遗忘
像诗中遗落的一个标点
一声停顿
无用却致命
【时间】
对昨日的黄昏我是迟到的最后一个
对未来的黎明
则到得太早
这是向窗外摔一个瓷杯
无人回应的时间
属于动物 雨 电风扇
但不是人类
这座城沉睡着五百万人
做着上千万种梦
唯一醒来的人
对面坐着宏伟空旷的时间 灵魂赤裸
耳边掠过
荒原上一阵风声
【说一个故事】
所有从睡眠中被驱逐的人
在书桌前坐下 将
笔 记忆 小臂的骨头
一一列在面前
有些人辱骂
因为他们正常
有些人凝视夜空
他们将成为哲学家
另有一个人
一言不发
只翻覆检视那颗浸透雨声的心
我只是恰好病了……
恰好成了那个诗人
【等待,或再次入睡】
已经错过末班车的人
依旧坐在长凳上
像这样 攥紧被子期待入睡
急迫如一个尚未做完
而结束的手势
即使明天并无两样——
即使此刻的黑暗是真正的黑暗
有温柔的气味
和
未曾停歇
枝叶鲜绿色的低语
我只是恰好病了……
恰好在此刻
凌晨四点十分 和一场雨
(诗人常在/诗里的下雨天/生病。无病才能呻吟,无梦才需挣扎,而且往往无眠才有诗,仿佛是在一夜翻来覆去的冥想中,辗转反侧一生的脆弱和疑惑,半朦胧半觉醒的状态,困顿里的那种萎靡神采,虽然标志依旧明显,可是俨然已经内化为对于存在的抵抗,书写虽然无从解答生命,但是只要还能醒来,就能等到雨停。)
看到貓
就知道來到盡頭了
如果要去他方
送給你們一片天空
如果想留下來
這裡還有
救生圈
親愛的「小東西」
你是一本還未出現的書,此時正在一家工廠裡,經由各種顏料的印染和各種紙張的裁切,最後擠壓縫線過膠,慢慢裝訂成形。文字是你先天存在的理由,那些我寫下來的,描述生活或曲或直的形體,以及記憶無依無靠的質地。
不久你就會擺在書店裡了,有個女生踱步進來(在我從一而終不願修飾的想像之中,應該是短頭髮的),從一個書架瀏覽到另一個書架,但是快樂的盼頭,似乎總是杳然無蹤。
是的,你沒有書脊,仿佛不想被輕易的尋獲,紙頁折疊暴露在外,在機器複製的時代,即是一種荒蕪的隱喻。女生於是閉上眼睛,傾聽書架縫隙之處,傳來一陣像是貓的微弱呼喚,終於還是註定找到了我們。
女生付了錢買了書,這輩子愛過一些人,擁有很多東西,遺失很多東西,搬了無數次的家,直到老去了還把你放在房間書架上,那個陽光最充沛的角落。
所以我給了你一個泛黃的樣子,因為我也是如此。
「小東西」作者
黃凱德
致 樱良:
又是一年夏。
想必樱花早已凋零了吧。
去年春天,有幸在友人介绍之下,阅读了关于“我”和你的作品——《我想吃掉你的胰脏》。
书中所记载的故事,是如此的扣人心弦,以致于让我这老小孩一时难以自已,辗转难眠。
你用尽最后的余晖,让“我”实实在在的成长了。
用你的话说,正是因为“我”所做出的各种选择,才会因你而蜕变吧。
“我”开始懂得认可自己、认同自己活着的意义。
因而开始思索。
何为应做之事、何为应珍惜之物——什么样的人生,才是“我”所想要的。
于是乎。
我选择相信友人的建议。
选择阅读这本书籍。
选择相信你在书中所给我带来的启发。
如此这般,我想即使是这样的我,也将会有愈加精彩的人生吧。
窗外狂风大作,落叶纷飞。
我暗自许愿。
果然,我还是——
想吃掉你的胰脏。
敬杰 启
(书名耸动其实大为温馨,卿卿我我之间的情情爱爱,旁白式的断句写法稍有不宜,兜转沉溺于阅读和感知的心绪,描述飘然无物似乎可做通用,换成另一本书似乎也无差异。)
亲爱的《XX使用说明书》:
你好!
对于不会读信的你而言,这封信也许显得过于高傲和自作多情。你看,我连你的名字都记不住。但想到不久之后,你会被埋入地下,然后归于尘土,在这作别的时刻,我又觉得有写信的必要了。
一直躲在抽屉深处的你恐怕也明白:一本无主的说明书,出现在哪里都难免不合时宜。所有操作过程都已在互联网上搜得到,况且纸质读物已经显得过时,服务的对象也早已不知所踪。只有遇到问题时,你才会被慌忙地翻开,毕竟人类已经自大到连说明书也不愿再读。
你没有其他书籍那样传奇的故事,或是几经周折的复杂身世。我却喜爱你的纯粹。只是几页薄薄的白纸,公证地陈列一些事实,细致而简洁,不以废话或过剩的情感来博取关注。当服务的对象被丢弃、淘汰,你们一族也就随之坦然地走向死亡。然而未来也将有无数你的后继者,栖身于盒子与商品的夹缝中,一同完成对下一个时代的介绍和说明。事物新旧交替,而生命周而复始,平凡的我与普通的你,似乎也没什么不同。
该去倒垃圾了,自作多情的信再写下去难免令人反胃,至此搁笔。
愿你化为来年的春风。
孙嘉欣
(另辟蹊径的对象选择极为有趣,说明书作为产品的附带,其实正是资本主义泛滥的垃圾,夹在日常的有用和无用之间,煞有其事的一番倾诉,促狭和怜悯的语气掌控恰好,在琐碎卑微中照射了一种更大的关怀。)
收集癖
【故事】
故事生于折角的儿童读物,正被马桶、瓷砖,与六岁的我阅读。书页刚刚打开,手心已经冒汗,不是因为天热,却是因为要躲避来自隔间外的,惊心动魄的抓捕。贪玩的尼尔斯已经骑上大鹅,大雁们兴奋地拍打着翅膀,为了安全的飞行,我得竖起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警报响起前,在功课和说教的临时避难所中,故事的气味混合水雾与昏暗的灯光,被小心地吸入鼻腔。
【雨】
雨是突然落下的,像每一个未经仔细编排的童年的下午。雨滴向着塑料顶棚着陆,锈迹在信箱上画出一副不知通往何处的地图。我却被困在信报亭,揣着刚从邻家阳台偷拿的青枣,哪儿也不能去。咬了一口枣,我坐在地上,和蜗牛、蚂蚁、蜘蛛一起看雨。雨滴粘在蛛网上,像是遗落的一片繁星,我在心里,贪婪地把它们尽数收入囊中。
【月亮】
月亮是什么味道呢?动画片里说,月亮是奶酪做的。我不以为然。天边那圆圆小小的一颗,分明是闪闪发光的糖果。我望着天花板,想象自己穿过那遥不可及的玻璃柜台,把手伸进彩色糖豆的漩涡。在对甜食孤独的盼望中,一片方形的月光悄悄飘落在窗台上,像是一张薄薄的糯米纸。于我是闭上眼,把它折起来,小心地放进嘴里。
(被时间折进了记忆,我们像失物等待认领,三片信手拈来生活日常的场景,可是文字仿佛加了特效,通透并且通灵的以想像力,打穿了一个小孩子的世界,凡物随取化腐朽为神奇,每个画面都像是一尘不染的心灵。)
黄色潜水艇
我有一个朋友,名字已经不大记得,确定的是前面有“阿”,因为小学六年级没毕业,外号从此贴在身上扯不下来,小镇里大人都喜欢唤他叫做“五号半”。
不过,“五号半”听起来不伦不类,对朋友而言着实有点不敬,所以我也不想让他这样轻率登场。后来这个朋友跟着那年头的潮流,拥有一个赶上时代腔调的洋名,感觉仍然不伦不类,现在如果回想起来,他真的就是Submarine无疑。
Submarine比我大两三岁,当时不巧碰上小学分流改革,秉持因材施教的崇高精神,小三一律必须进行分流,考好的归入正常快捷的六年制,考不好的就必须多念两年,接着顺流进入工科学院,大人们说以后就是去烧焊修理机器之类的。
爸爸妈妈没在关心孩子读书的事情,任何要家长签名的文件,Submarine一概用自己歪歪斜斜的字迹顶替,不知是不识字没在读报纸,还是鲜少与邻居三姑六婆往来,竟然完全不悉划时代的来临,直到Submarine升上了六年级,才听说儿子还不能毕业。
这一来大难临头,爸爸妈妈拉扯着Submarine到学校找老师校长理论,碰一鼻子灰后办理了辍学手续,一边敲砸Submarine平扁的脑袋瓜,一边诅咒这个凹凸阴险的世界。
读书的资质虽然跨越不了门槛,Submarine却有另一番与众不同的能力,恐怕不是任何考试作答的检测、社会规章的审视,乃至人生种种疑难的题解,可以辨识出来的,那就是Submarine很会憋气,可以憋很长很长的气。
据Submarine自己的解释,听起来也算合情合理,应该是从小常常在家里遭受凌虐一般的痛打,而慢慢由外而内,再从里至外磨练出来的。当老爸疾挥的皮带和老母甩荡的藤条,慢动作的落在皮肉之上,只要大力的咬紧牙根,Submarine瞪大了其实很小的眼睛跟我说,忍住不呼吸,好像就真的比较不痛了。
被打时立即憋气,没被打时好像也就感染到一些神经兮兮,有时候Submarine无缘无故的就会绷紧全身,起初瞧不出任何端倪,直到脸色慢慢变成铁青,整个人微微颤抖摇摇欲坠,我们才会惊觉Submarine正在练习憋气。
不过,习惯了大家就稀松平常,看好戏耐心等待Submarine憋不下去,接着突然大口大口的喘息,甚至搞不好还会偷偷在心里,为这个朋友加油打气,仿佛希望Submarine能够打破什么健力士纪录,荣获什么全球世界第一,为我们这个小镇和这个小国争光,就像刚刚建好就声名远播的那座机场。
在陆地憋气没什么了不起,水底下才是真材实料的考验,我们于是常结伴到附近的游泳池,大家打水漂围观Submarine潜入池底,用防水十米身怀几十种功能的卡西欧电子手表,计算一种快乐宛若天长地久。
在水纹粼粼的游泳池,那一刻我们同时决定了Submarine这个形神具备的名字,而在椰树婆娑的蓝天背景底下,此时更加名正言顺而且皮肤黝黑反光的Submarine,霎时也明白了自己存在的意义——这样一直憋气下去,以后当然肯定是要去开潜水艇的。
后来我小学六年级毕业升上了中学,听说Submarine被爸爸打得剩下半条命,最后捋着到了坡底一间家具行当了寄宿学徒,正如所有小时候差点就要歃血为盟的朋友,我们渐渐道岔行远,彼此疏离。
在这个故事里,Submarine没有因为擅长憋气,而发生泳池溺毙的事情,这样的桥段不止老套做作,而且过于矫情刻意,命运其实为我们各人都酝酿了,或许更加写实的悲剧。
事实是,我们最后都庸俗的快高长大,搬离了过去的小镇。虽然几十年彼此从未联络,不过我很肯定,现在的Submarine正在开着潜水艇,于茫茫人海之中,潜伏在我阳光明媚的记忆里。因为我偶尔总会想起,这个名叫Submarine的朋友,当他浑身徜汗刨着木屑,是否曾经在一台半旧不新的半导体收音机里,听过批头四的一首,关于黄色和小镇的歌曲。
餵
我有一個朋友,確切名字叫起來彆扭,所以我管他叫餵,紅毛翻譯過來通常是Woi。
最近一次的寒暄,是兩個月前餵的生日。相距三百多公里的彼此,如今正處於畢業論文難產、為量不多的腦汁被榨盡之際。
餵自小學開心農場面世後,便常駐面子書,好比大象膠般黏貼貼,而我也僅能從那里聯係到他。還好偶爾視訊,能不定時溫習一切真實的自我。說實話,餵倒算白白淨淨的,興許只是網線問題,那隱約紅通通的鼻子,他則歸咎於天氣的變幻無常,以至總得抓撓一番。
習慣了聊天室裡的寥寥幾句,話少說,字也懶得打,所以餵總愛直接拋視頻鏈接,或是在狀態中艾特,目的和訊息是儼然的清晰明了。
上回餵發了鏈接,問我有多久沒傾聽自己內心的聲音,答案就在那裡頭。我不假思索地點開,先是一片漆黑的洞口,伸手會不見五指的那種。待燈光一亮,只見雜草一處一處,還有酷似麥芽糖粘膩的結塊晶石。果不其然,在顯微鏡和迷你吸力機的合併運用下,一片片的金黃色正被採摘中……
後來,餵會定期確保我有在清理耳朵,說是聲音才能聽得清楚。與此相關的,是同年他寄來新加坡的那份生日禮物。比起掛在小賣場飾品部、一包兩支一塊的鐵耳勺,這他號稱的掏耳神器,的確價格不菲。我姑且試了一次後,至今就雪藏在衣櫃上方的某處,但據說這是他目前用到最順耳的。
這小子確實是有點良心。有一回,手機蹦出他艾特我的一欄訊息,標題為「2019年度十大經典回顧」,版主是美國一名叫桑德拉的皮膚科醫師。鋼鐵直男,也懂得女孩對肌膚保養的重視。
點開,簡直是近距離呈幾倍大的月球表面,我起初將之理解成皮膚潰爛的警示作用。畫面接著是表皮薄膜被針狀用具熟練地勾出,兩指夾擊,後有黃白色露出頭,再被成堆安置在潔白的紙巾上。畫面切換,又是兩指間的推擠,瞬時間有如雨後春筍般湧出,但此時露出頭的明顯暗淡許多,且洞孔大小不一。畫面再次切換……
餵總說自己正偷偷地積累金山銀山。翻開聊天室相冊,那些發來向我炫耀的戰利品,難怪總顯得有些獨一無二。
忘了自哪天起,但凡刷刷面子書,餵瀏覽過的痕跡,會銀魂不散地逗留在我的主頁面。其次,面子書也還算與時並進,內容往往會因用戶的短暫停頓,選擇自動播放。這才晃過神來,白色膿液就如同火山噴發,底部膠狀、半透明魚肝油般的混合物,亦隨之而來,帶血,逐漸蔓延在周圍的領土……
挺倒胃口吧,我也曾不只一次地跟餵發牢騷「你真的很胃」,尤其當他還可以一本正經地跟我談這叫「裝飾行為」的道理。他說,這些都是心理學家說的。他也曾試圖讓我將自己帶入,體驗這替代性滿足感的治愈效果,據悉可以類比成人類喜歡看恐怖片,渴望恐怖、追求刺激的本性一樣?
(如果做朋友是一種彼此嗷嗷待哺的狀態,那麼一切看似胡亂打發的情節,無關痛癢的瑣細,乃至人物名字毫無意義的音節,其實都可做出許多層次的解讀,敘述聚焦人體的表層和人際的距離,但是卻鑽入到了更深的內裡,藉著數碼的傳送和虛擬的演繹,冷冰冰的講述了一個充滿熱量的故事。)
白梦
“我想辞职。”
今天早晨醒来,打开手机看到的第一条信息就让我瞬时从迷蒙中清醒过来。
不会是我看错了吧,我心想,用力揉了揉眼睛,再看回手机,发现竟是白梦发来的消息。疑惑与揣测瞬间在我脑海中涌现。算了,我看了眼时间,先准备上班吧。
在拥挤的地铁上,不再奔波的我终于又想起早晨的那条讯息。白梦为什么会这么说呢?难道是在跟我开玩笑?可是白梦不像是这样的人啊,我否决了这个想法。事出反常,必有其缘由,一个正常人说出这么“不正常”的话,应当不是突发奇想,而是早已有各种蛛丝马迹,只是我当时没有发现或者没有在意。
细细回忆,好像白梦的行为最近确实有些异常。曾有几次,我见他大汗淋漓地踩点跑进公司,明明平时都是准时甚至提早到的;休息的时候也不是跟同事们在茶水间聊天,而是一个人盯着电脑,手上还在记什么笔记;甚至下班的时候也不跟我们聚餐,一下班急冲冲地往地铁站跑。可能因为平时太忙碌,也就没有把这些事情放在心上。
既然有了异常,那就会有产生异常的原因。最常见的理由应该是跳槽,但是还有没有别的可能呢?在轰鸣的车声中,我努力集中精神思考——想到了以前很火的一句话:世界这么大,我想去看看。依稀记得是在电视上看见的,一个人向老板提交了离职申请,上面就只写了这句话。当时还觉得很酷,现在——哈哈,估计老板只会让你重写。难道白梦也想辞职去旅行?上班晚到、休息时做笔记、下班早早回家都是为了做旅行的准备?我觉得我好像找到了正确的答案。
下了地铁,我还在想白梦会准备去哪里旅行。会在中国走一圈吗?云贵有自然风光,中原有历史名胜,西北有边塞古城,东北有冰雪山林,都是不错的选择。欧洲也很不错,每个国家都有自己独特的文化、风景与美食。我脑海中已经浮现美丽的风景、动人的歌谣,甚至好像都能闻到美食的香气——但现实中,我身处逼仄的电梯间中,耳边只有机械的女声,也只能闻到混在一起的汗味与香水味。
进入办公区,竟看见白梦已经坐在工位上了。我按耐不住,包都没放下就走到他那里,问:“你怎么突然要辞职啊?”白梦抬起头,瞪大眼睛看着我:“我发错人了,你没看见我后面的信息吗?而且我没想要辞职。”我不解地看着他,在经过几秒钟的四目相对之后,他才支支吾吾地跟我解释了一下。原来这几天他在忙什么游戏公会的事,而且他是工会的管理层,辞职是指不想做工会管理了,短信发到我这儿只是单纯的发错了。
“你怎么就认为我会辞职了,”他笑了,说:“怕不是你想辞职吧哈哈。”
我无言以对。不是风动,也不是幡动,是我的心动了罢。
(叙述起头没有遵照格式,情节逻辑也稍有牵强之处,按照人物的关系,误解留待最后揭晓尚需一番铺排,不过故事因果倒置确有经营的巧意,庸碌的都市上班族自得其乐的迷失,带些Walter Mitty的意趣,末尾阐释多余,不如换成老板吆喝使唤。)